打算结束这段婚姻。”
在婚姻的第四个年头,沈易清做出了一个决定,要给这段关系画上句点。
然而,对面的律师似乎不把他的话当回事,只是挑了挑眉毛,说道:“小伙子,离婚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。”
沈易清明白律师为何对他的话不以为然。
毕竟他刚从学校出来,穿着休闲装就来了,看起来并不像要打离婚官司的样子。
但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,他条理清晰地说道:“你只需帮我起草一份专业的离婚协议,我会让妻子签字。”
他和许明珠没有孩子,财产方面他也无意争夺,协议简单明了,只有两页纸。
一回到家,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。
沈易清一看,原来是谢遥和许明珠正在大快朵颐螺蛳粉,餐桌上还摆着半个榴莲。
他们聊得正欢,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。
许明珠注意到沈易清站在门口,立刻收起了撒娇的模样,一本正经地问他:
“易清,我不知道你要回来,只点了两份,你想吃什么,我再给你点一份?”
“不用了,我已经在学校吃过了。”
沈易清瞥了一眼螺蛳粉,眼神淡漠。
这几年来,他一直避免吃气味浓烈的食物,因为许明珠有鼻炎,不喜欢家里弥漫着怪味。
沈易清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,递给许明珠一支笔,说道:
“学校有份安全责任书需要家里人签字,你帮我签一下。”
沈易清是孤儿,许明珠作为他的妻子,确实是他唯一的家人。
“让我看看。”
许明珠皱着眉头,伸手要接过文件。
沈易清没想到她会想要仔细查看,她对他的事情向来不太关心,自从一个月前谢遥离婚回国后,她对沈易清更是漠不关心。
沈易清捏着离婚协议书的手紧了紧,身体僵硬,一时犹豫该不该现在给她看。
“许明珠,你这是怎么了?”
谢遥调侃道,“明珠,你在易清面前也太严肃了,一副要吃人的样子,跟教导主任似的,易清都被你吓着了。”
“是吗?”
许明珠刚才还皱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,她眼中带着笑意接过沈易清的文件,手一挥,在沈易清指的地方签下了漂亮的签名。
沈易清在心里松了一口气,但随即感到一丝自嘲。
许明珠只在他面前表现得谨慎和严肃,一旦谢遥在她身边,她的警觉就会消失,露出小女儿的娇态。
她只要多看一眼,就能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责任书,而是离婚协议。
但她忙着回应谢遥的调侃:“我心里还是把易清当弟弟,我做姐姐的当然要严格一些。”
只当他是弟弟?
沈易清的动作一滞,心想,之前她每晚在他身下,喘息着将他的脸揉进她胸膛的时候,可不是这么说的。
沈易清的父母早逝,恩师许教授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后,就经常以让他帮忙整理资料为由,请他到家里吃饭。
久而久之,沈易清就认识了许教授的女儿,许明珠。
许教授是临床领域的权威,但他的独女许明珠却没有继承父业,她在大学时就创立了自己的游戏工作室,不到三十岁,就成了财经杂志上经常出现的新贵。
美丽的外表加上财富的光环,这样的她,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。
沈易清也不例外,他当初接触过许明珠几次后,就深陷其中。
但他知道两人身份悬殊,他一直把爱慕藏在心底,就连和许明珠同桌吃饭时,也不敢大胆看她。
直到四年前,许教授和师母一起出差,拜托沈易清来家里寄一份文件。
那晚沈易清寄出快递正要离开,喝得烂醉的许明珠从门外进来,一下子扑到他怀里。
许明珠来势汹汹,沈易清半推半就,两人缠绵到床上,许明珠粗暴地在他肩头留下一个咬痕。
她带着酒气的声音颇有怨气:“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!”
后来沈易清才知道,谢遥在这天闪婚娶了一个外国女人。
只是那时候,他还不知道谢遥的存在。
他当时欣喜若狂,以为自己的暗恋终于有了回应,黑暗中,他在许明珠全身都留下了印记。
第二天,师母回家发现了他们的荒唐事,当面就质问两人怎么回事。
沈易清承诺自己会负责,他法定年龄一到,就和许明珠领了证。
四年来,因为许明珠工作繁忙,沈易清又住校,两人聚少离多,平时许明珠对他冷淡些,他总以为是许明珠性格本就如此。
他心甘情愿地付出,不奢求任何回应。
一个月前,他用自己的奖学金订了一家高级餐厅,来庆祝他们的结婚四周年纪念日,也是他的二十六岁生日。
为了这一天,他提前半个月就跟许明珠约了时间,屡次跟她的秘书确认。
许明珠也答应他一定会到,可是这天晚上,他等到餐厅关门,许明珠的电话还一直打不通。
他被服务员请出餐厅后,在手机上看到附近突发车祸的新闻,一颗心立马揪了起来。
他两小时内跑遍了周围所有的医院,都没有找到许明珠的身影,最后终于打通了程凡的电话。
程凡是许明珠身边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,他惊讶:“明珠没跟你说吗?今天谢遥回国,她在酒店给她张罗接风宴呢。”
沈易清从没听许明珠说起过谢遥的名字。
他到了酒店亲眼看见才知道,原来许明珠唯一关注的旅游博主“遥远的路上”,就是谢遥。
他到包间门口时,他们一大桌子老同学正在玩游戏,一片起哄声中,许明珠靠在谢遥怀里,两人交杯,一口喝光了一大杯酒。
沈易清从没见过许明珠那么开心。
他闯入包厢,希望许明珠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,但许明珠看见他以后脸上只有尴尬。
她对周围的人介绍:
“他是我亲戚家的弟弟。”
那一刻,沈易清终于明白,他从来没有走进过许明珠的生活。
看着许明珠和谢遥默契交换碗里的配菜,沈易清暗暗握紧手中的离婚协议。
一个月冷静期后,他拿到离婚证就会离开,离开这个从没属于过他的许明珠。
谢遥在他们楼上租了个小窝。
他几乎天天下来串门聊天。
以前总加班不回家的许明珠,现在突然变得闲得发慌,天天在家等着。
他们吃完饭就在客厅里看电视,谢遥还叫上了沈易清。
“我毕业论文还没搞定,你们先看。”沈易清说完就回屋了。
谢遥那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:“易清真是个学霸,哪像我,那时候总让明珠你帮我写作业。”
沈易清忙活到深夜,没注意到许明珠穿着拖鞋进来了。
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文件袋,沈易清心里一紧,想阻止已经来不及,里面装着她签好的离婚协议。
“这是什么?”
许明珠皱着眉头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扔到桌上:“你要出国援非?”
沈易清一看,原来是他放在最上面的学校援非项目的申请表。
“这不是我的,我是帮室友打印的,宿舍没打印机。”
沈易清面不改色,许明珠也信了,不再对他的文件袋感兴趣。
沈易清松了口气,他还不打算让许明珠知道离婚的事,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他一厢情愿,离开时他想走得体面。
“听说援非项目要在非洲最穷的地方待三年,挺辛苦的。”
许明珠细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,慢慢说:“你不用跟着凑热闹,爸以前那些人脉,足够你在京市的医院找到好工作。”
她话里听着是关心,但沈易清心里却苦笑。
他每年的绩点都是专业第一,读研期间发表了十几篇论文,以他自己的能力想留在京市也是随便挑,根本不需要什么人脉。
许明珠连这些都不知道,这四年,她从来没想过要了解他。
相比之下,沈易清连许明珠最适应的空调温度都知道,睡觉时,他会提前把温度调低,他自己每次到后半夜就冻得直打喷嚏。
今天,他不再勉强自己。
果然,刚躺下,许明珠就翻来覆去:“今天怎么这么热?”
“不热,我怕冷。”
沈易清淡淡说完,就翻身背对着许明珠躺下,裹走了一大半被子,他以为许明珠会自己调温度。
没想到,许明珠伸手,从后面搂住了他。
温软的气息喷在沈易清脖颈处,带着动情动欲的味道。
许明珠全身的皮肤都很滑,她脱去身上的丝绸睡衣,像一条鱼儿钻进了沈易清的怀里,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。
沈易清想要拒绝,却无济于事。
许明珠在床上向来强势,和平时斯文冷静的她根本不像同一个人。
沈易清皱眉偏头,看见了床头的电子钟,今天是周五。
四年来,每个周五晚上,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。
以前,他以为是两人一周没见面,所以许明珠要起来才没完没了。
直到前些天,他晚上睡不着一遍遍翻看谢遥的自媒体账号时,才发现谢遥每次更新视频都是在周五。
谢遥是旅行博主,每一条视频都是和他的国外老婆一起全世界旅游,除了拍风景,几乎每个镜头都在秀恩爱。
一想到从前那么多次的欢好,许明珠都是因为被谢遥刺激才和他做,沈易清觉得一阵恶心。
他干呕,许明珠在他身上的动作终于停下来。
“怎么了?”
许明珠打开壁灯,昏黄的光照亮她带着红晕的侧脸。
“我今天不舒服呕。”
沈易清原本只是想阻止许明珠继续,可他的胃里一阵翻腾,似乎五脏六腑都想要吐出来。
“送你去医院看看吧,会不会是我听说有时候妈妈怀孕,孕吐会转移到爸爸身上。”
许明珠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。
“不会!”
沈易清知道许明珠想说什么,但是他们每次都会做措施,不可能的。
“还是去医院看看吧,不管是不是,你现在看起来挺难受的。”
说着,许明珠已经穿好了衣服,拿起床头的车钥匙。
她正要扶沈易清起身,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许明珠看了一眼来电,立刻接起来。
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,许明珠微微皱眉后又无奈笑了一声。
挂了电话,她向沈易清开口:“谢遥他发烧了,家里没人。”
灯光下,许明珠神情犹豫。
沈易清了然:“你去陪他吧,我没事。”
正说着,许明珠的手机又响了,急切的铃音像是声声催促,许明珠看了一眼就赶紧起身。
走出去几步,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面露愧色地说:“等我回头带你去医院。”
看着门被关上,沈易清苦笑。
等?这是最没用的动词,他不喜欢等待。
反胃难受得睡不着,沈易清干脆坐起来,从文件袋里拿出那张援非项目申请表。
他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国,但现在这种情况,如果他毕业后留在京市,离婚后也难免会再见到许明珠,不如出去锻炼几年。
填表时,在婚姻状况那一栏,他果断写下“单身”。
许明珠整晚没回家,沈易清一早起来就看到谢遥的账号更新了动态:
“虽然跌入了人生的低谷,但幸运的是,总有人愿意陪我说走就走,去夜爬鱼尾山!”
虽然是谢遥的自拍,但沈易清一眼就认出了他身后那个苗条的身影是许明珠。
评论区里,网友们纷纷议论:
“喜欢旅行的男人就是有魅力,追求遥远哥哥的人可能已经排到了法国。”
“我就说嘛,遥远哥被渣女背叛离婚后,不会就此消沉,真是我们的榜样!”
“那个女嘉宾的背影看起来好高挑好瘦,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看看正面呢?”
沈易清轻笑一声,心想如果这些粉丝知道这位“女嘉宾”其实是已婚的,他们会怎么想。
谢遥还在评论区里留言:“亲爱的粉丝们,你们知道鱼尾山的传说吗?”
传说中,一起登上鱼尾山山顶的情侣,将会永远心心相印。
去年鱼尾山在网络上大火的时候,沈易清和许明珠也曾一起去过。
他提过好几次,但许明珠总是板着脸说:“易清,我以为你不是喜欢跟风的人。”
当时他无言以对,只能作罢。
同样的事情,他做就是没主见,谢遥做就是追求自由。
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。
沈易清实在不明白,不爱怎么还能在同床共枕时有那种冲动,为了避免昨晚那种事再次发生,他决定收拾自己的东西,拿到离婚证前不再回来。
沈易清本来就住在学校,这里的东西不多,衣物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。
最后,他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拍立得相册,里面全是他拍的许明珠。
但每一张都是偷拍的侧脸,因为许明珠从不会配合他拍照,更别提摆姿势了。
不像谢遥发的那张照片,许明珠虽然只露出背影,也能看出是特意摆好的角度。
离开时,沈易清把相册带下楼,扔进了垃圾桶。
不被珍惜的爱情,连收废品的都觉得晦气。
临近毕业,沈易清忙得不可开交,连续两周,他几乎没想起过许明珠。
周五小组会议结束后,沈易清看到手机上许明珠的未接来电,有些困惑。
四年来,无论有什么事,都是他主动联系许明珠,有时还得预约。
“打电话是最没效率的沟通方式,浪费时间。”
想起许明珠以前教他的话,他删除了手机提示,打算不理这通电话。
没想到许明珠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,微信消息也跟着发来:
“爸想让我们去看看他。”
自从师母去世后,许教授就一蹶不振,身体几乎一夜之间垮了,他辞去了所有职务,主动住进了疗养院。
以前,沈易清每隔十天就会去看望一次,自从上个月的事情发生后,他确实很久没去了。
沈易清心里有些愧疚。
虽然他和许明珠做不成夫妻,但许教授和师母对他都是真心实意的疼爱。
趁着还在京市,确实应该多去看望几次。
许明珠开车来接他,一见面就问:“最近怎么不回家?”
“学校太忙。”
“那就好。谢遥还以为你在生他和我走得太近的气。”
许明珠扶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敲着:“我跟他说了,你没那么小气,他不信,还说为了避嫌下个月就搬走。”
“你跟他说没必要,我不在乎。”
沈易清的声音懒洋洋的,就像他值班时询问病情一样。
许明珠皱了皱眉,她原本期待这样的回答,但听到沈易清这么轻描淡写地说,她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等红灯的时候,她想仔细看沈易清的表情,但副驾驶上的沈易清已经睡着了。
久别重逢,许教授似乎又添了几道岁月的痕迹,他的手微微颤抖地揭开一个盒子,将一枚玉扳指递给了沈易清。
“易清,这可是沈家代代相传的宝贝,你和明珠结了婚,在我们眼里,你也算是半个儿子了。”
“师母走得急,没来得及在特别的日子把这东西交给你,现在我亲手给你戴上,免得将来我也突然离世。”
“老师,您别这么说。”
目睹曾经精神矍铄的老师如今老态龙钟,沈易清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。
但他心里清楚,他和许明珠即将分道扬镳,这份沈家的传家宝,他不能收,尽管如此,许教授还是坚持将扳指套在了他的大拇指上。
许教授接着说:“你还在读书那会儿,你和明珠的婚礼也没办得隆重,现在你快毕业了,是时候补办一场婚礼了,这也是你师母生前的愿望。”
沈易清和许明珠都没有回应。
许教授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谈论着婚礼的事,又递给许明珠两张票:“这是周叔给你们俩的,是他儿子执导的音乐剧,今晚上演。”
“周叔?”许明珠皱起了眉头。
许教授立刻露出了笑容:“易清认识他,是我在疗养院的老友,上次易清去的路上正巧遇到老周心脏病发作倒地。”
许教授骄傲地看着沈易清:“多亏了易清及时施救,老周才保住了性命,所以他一直记挂着易清,还说等你们补办婚礼时他要来喝喜酒呢。”
“还有这事儿?怎么没听你提起过?”
许明珠转向沈易清,她对此一无所知。
沈易清没有在许教授面前揭穿真相,明明那天他救人后,给她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,而她当时却没有任何回应。
现在他明白了,他发的消息,她根本就没听。
离开疗养院后,沈易清本想直接打车回学校,许明珠却挥了挥手中的票:“别人特意留给你的,你不去不太好吧。”
考虑到许教授和周叔的好意,沈易清接过票,决定去观看。
在去的路上,许明珠说要回家拿工作手机,于是他们顺道拐到了小区。
沈易清心想,之前她临时陪谢遥去爬山,工作手机在书房响了一整夜,她还不是没事。
和他在一起时,工作突然变得重要起来。
想着这些,沈易清摘下了手指上的扳指,这东西本就不属于他,还是早点归还的好。
扳指刚摘下,她抬头就看到谢遥从电梯里出来。
“许明珠!我刚才去你家找你你不在,你去哪儿了?”
谢遥完全无视沈易清,大步走到许明珠身边,沈易清自觉地退后一步。
“你找我?有什么事?”
“当然是找你去参加比赛了。你看!车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。”
沈易清这时才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三辆自行车和一个黄头发的男生,他认出这个男生也是个网红,叫乐嘉,在谢遥的视频里出现过。
乐嘉也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,还带着一丝调侃地对谢遥说:“这就是你照片里的女嘉宾啊,确实是个美人!”
他的目光转向沈易清,露出疑惑:“这位是?”
谢遥和许明珠都显得有些尴尬,沈易清直接指着许明珠,主动说:“我是她弟弟。”
许明珠和谢遥默契地保持了沉默,似乎在无声中达成了共识。
“咳咳,”许明珠轻声咳嗽,试图将话题引回正轨,她向谢遥询问:“咱们要参加的是什么比赛来着?”
谢遥带着笑意回答:“是环湖夜骑,我已经帮你报了名,你不会介意吧?”
许明珠再次陷入了沉默,她的目光转向了沈易清。
沈易清轻松地耸了耸肩:“你们去吧,我得回学校整理我的论文。”
乐嘉在一旁,对他们的关系还不太了解,友好地邀请沈易清:“你也可以一起去玩啊。”
“易清可能不太喜欢骑车这种体力活。”谢遥抢先替沈易清回答。
许明珠也附和道:“是啊,易清身体不太好,不太适合运动。”
沈易清没有争辩,心里却想着自己在散打社的辉煌战绩,如果师弟师妹们听到许明珠的话,可能会气得立刻挑战她。
他不想继续纠缠,浪费时间,于是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扳指递给许明珠:“这个给你。”
他本想提醒许明珠保管好,但乐嘉一看到扳指就眼睛一亮,立刻接了过去:“哇!这翡翠太通透了!”
她羡慕地看着谢遥:“你不是说想要个有品质的国风饰品吗?许小姐这么快就帮你找到了!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同学呢?”
谢遥脸上泛起了一丝羞涩。
乐嘉继续鼓动:“谢遥,你快戴上看看,我还没见这么高品质的翡翠呢!这得值好几百万吧?”
在谢遥期待的目光下,许明珠犹豫着将扳指交给了谢遥,同时她一直在观察沈易清的反应。
沈易清看到谢遥戴上扳指,松了一口气,这许家的传家宝对他来说是个烫手的山芋。
反正这东西迟早会到谢遥手里,现在交给他也算是干脆。
“你们玩得开心,我先打车走了。”沈易清没有回头,直接走进了电梯。
在他身后,许明珠第一次目送他离去的背影。
许明珠看着电梯门慢慢关闭,沈易清离开得那么干脆,她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。
沈易清独自一人去看了歌剧《耶奴发》,这部悲剧让他感同身受,不禁流下了眼泪。
在打车回学校的路上,他又看到了谢遥的最新动态。
谢遥戴着那枚扳指,配文道:“戴玉扳指骑车环湖,没谁了!”
照片里,许明珠的影子与他的影子紧紧相依。
沈易清静静地打开了谢遥的账号,点击了“不再关注”和“不感兴趣”。
谢遥刚闯入他生活时,他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,把他的账号内容翻了个底朝天,但现在,他已经不在乎了。
过去几年,他只是许明珠的观众。
他笑过,哭过,现在戏已经散场,他也该从这场悲剧中抽身。
援非项目启动的日子越来越近,沈易清的一些同学都请假回家,想要在最后几天陪伴家人。
留在学校的沈易清承担起了队内的后勤工作,他忙前忙后地准备物资,又是好几天没有休息。
离出发还有十天,他需要去药房准备一些药品,看到货架上的胃药,他不自觉地拿了几盒。
最近他几乎每天都感到恶心想吐,吃什么都提不起胃口。
沈易清偶尔的胃疼已经是老毛病了,早年他经常饿肚子,胃也就时常不舒服。
所以最近的疼痛,他并没有太在意。
他以为只是因为离婚的事情,才导致他胃口不好。
但在出发去非洲前一周,队里组织了体检,体检结果给了他沉重的打击。
“你的胃里长了个五公分的肿瘤,需要手术切除后进一步治疗。”
医生的话在沈易清耳边回响,他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。
怎么会这样?他再过几天就要去非洲了。
沈易清忍不住翻出了许明珠的号码。
他虽然坚强,但也只是刚刚毕业的学生,犹豫着,他按下了拨通键。
下一秒,电话铃声在他不远处响起。
沈易清顺着声音看去,许明珠一身风衣,和阳光开朗的谢遥站在一起,看起来非常般配。
许明珠听到铃声,皱了皱眉,拿起了手机。
沈易清急忙挂断了还没接通的电话,躲进了阴影中。
许明珠和谢遥一同步入了对面的诊疗室。
沈易清瞥见科室门上显眼的“妇产科”三个大字,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。
“目前胎儿的状态还不稳定,孕妇不宜进行剧烈运动,还有,夫妻生活,这两个月最好也暂停。”
沈易清路过时,恰好听到医生对他们的忠告。
“明白了,谢谢医生。我会注意的。”
谢遥温和地回答,沈易清即使没有亲眼看到,也能想象出许明珠依偎在他身边的情景。
沈易清加快脚步离开,却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了人,从诊室出来的许明珠还是注意到了他。
“易清!?”
许明珠皱着眉头叫住他,“你来医院干什么?”
“我胃不舒服,做了个检查。”沈易清紧握着手中的肿瘤检查报告。
“胃不舒服?”许明珠身后的谢遥插话,语气亲昵,“我听明珠提起过,你以前经常不按时吃饭,所以落下了这个毛病。”
沈易清只是点了点头,没有回应。
当他的目光落在谢遥手中的B超报告上时,许明珠显得有些慌乱。
她急忙解释:“易清,你别误会,这不是……”
“明珠!”
谢遥拉了拉许明珠的衣袖,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,只是表情显得有些纠结。
为了避免让双方都感到尴尬,沈易清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。
他身后,许明珠想要伸手拉住他,但谢遥却满脸恳求地拉了拉她的衣袖。
“明珠,你答应过我,要暂时帮我保密的!”
许明珠立刻停止了想要追上去的动作。
沈易清独自一人走出了医院,这个世界上他没有一个亲人。
在街上徘徊了许久,他最终还是走到了疗养院的门口。
许教授见到他非常高兴。
他的头脑已经有些不清晰,但还记得关心沈易清毕业后找工作的事情,说要帮沈易清安排。
沈易清婉拒了,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自己胃里长了肿瘤的事情。
但他还是无法忘记许明珠的那张B超单,他刚才匆匆一瞥,怀孕的时间似乎是一个月,正好是谢遥刚回来的时候。
沈易清心中充满了悲伤。
他曾经多么渴望能和许明珠有一个孩子,但许明珠每次都坚持要他使用避孕套。
现在,谢遥回来才一个月,她就怀孕了。
沈易清不知不觉在马路上坐了一整夜。
天刚亮时,他在手机里找到了医疗队领队的电话号码。
作为一名医学生,他知道自己胃里的肿瘤不能再拖延,他想要借些钱先做切除手术。
这笔钱对沈明珠来说自然不算什么,但沈易清不想再向她求助。
没想到,他还没拨通领队的电话,沈明珠的信息就跳了出来。
“易清,明天晚上有空吗?我在雲町餐厅订了位子,有事想和你谈谈。”
那家餐厅,是纪念日那天沈易清订的,回想起被抛弃的回忆,沈易清只觉得恍如隔世。
他在对话框里回复:“好,我会准时到。”
正好,他要找许明珠坦白离婚的事情。
既然许明珠已经怀孕了,或许他们应该早点和平分手。
让她如愿以偿地和谢遥结婚生子,已经是沈易清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。
“你不是一直想来这家餐厅吗?今天就补上。”
在餐厅对面停好车后,许明珠带着一丝歉意对沈易清说,话音刚落,她的手就和沈易清的手紧紧相扣。
沈易清一愣,这是四年来,许明珠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。
他不太习惯,下意识地想要挣脱,正好许明珠的手机“叮”的一声,她松开手去看手机。
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,许明珠好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她竟然在马路中间停下脚步,手忙脚乱地点开了一个直播软件。
沈易清看过去,屏幕上,谢遥竟然在直播割腕。
“小心!”
一辆转弯疾驰而来的车,许明珠还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,愣在原地。
沈易清用力将她往后拉了一把,但他自己的身体却被快速驶过的车辆撞了一下,摔倒在地。
“易清!”
许明珠终于回过神来,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易清,又看了看手机上的直播画面。
只犹豫了片刻,她甩了甩袖子:“易清,谢遥那边情况紧急,我得先去他那边!”
沈易清倒在路边,车水马龙中,他眼睁睁地看着许明珠焦急地离去。
他努力想要站起来,但腹部却传来一阵剧痛。
他并没有外伤,但作为一名医学生的直觉告诉他,刚才的车祸让他内脏出血了。
“患者体内出血严重,血流失得太多,现在急需输血。”
“血库A型血已经告急!”
“若不及时输血,患者的生命将岌岌可危!”
沈易清因失血过多,意识模糊,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搬动,急救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传入耳中。
“用我的血!我是A型。”
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沈易清的耳中,他竭尽全力睁开眼睛,认出了声音的主人,觉得眼熟,却一时想不起名字。
终于想起来了。
沈易清想要说声“谢谢”,却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,再次昏迷过去。
当他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第二天了。沈易清盯着输液瓶,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体温。
两位护士进来换药,她们没注意到沈易清已经苏醒,边工作边闲聊。
“听说了吗?楼上的VIP病房被那位女总裁全包了。”
“早就听说了,那个男的是个旅游博主,挺帅的,但听说离过婚。”
“那又怎样,许总就是喜欢他,他直播自杀,开播不到十分钟,手腕上才划了个小口子,许总就急匆匆地赶到了。”
“原来网上疯传的那视频就是许总啊?”
“可不是嘛,她一到直播间就抱住了那个男的,男帅女美,跟电视剧似的。”
护士压低声音说:
“内部消息,许总已经怀上了,但因为救人太激动,不小心流产了,现在两人都在住院休养。”
另一位护士惊讶地问:“怪不得我今早看到妇产科主任上去了。”
沈易清眼角流下了泪水,原来高高在上的许明珠也会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。
“你怎么哭了?”
护士终于发现沈易清已经醒来,她擦去沈易清眼角的泪水,安慰道:
“这次你真是命大,医生抢救时还顺便帮你切除了胃部的肿瘤,化验结果是良性的。需要我帮你联系家人吗?”
沈易清慢慢摇头,只问:“昨天帮我输血的那个女孩呢?”
“她啊,是我们医院的实习医生,昨天为了救你,她一个女孩子硬是抽了八百毫升血,这几天可能在家休息。”
另一位护士也说:“我还没见过这么拼命救人的,真是个愣头青!等你出院了,一定要给她送个锦旗。”
沈易清出院已经是九天后的事了。
为了避免遇到许明珠,沈易清住院期间尽量不离开病房。
但出院手续还得自己办。
“沈易清!”
“来了。”
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,沈易清立刻赶到前台去缴费。
在走廊里,许明珠和谢遥一起等电梯,许明珠愣了一下。
“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易清的名字。”
“怎么可能,”谢遥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这里是医院,易清在上学,怎么可能住院呢。”
“也是。”许明珠走进电梯。
电梯门关上的瞬间,沈易清交完费,提着一包药出来了,看电梯刚上去,他不想等,便转身去了楼梯。
律师在楼下等他,手里拿着刚办好的离婚证。
沈易清只拿了自己的那本,他微信转了几十块钱给律师:
“剩下的这本,你帮我快递给她吧。”
现在拿到离婚证,他和许明珠之间再无瓜葛,沈易清只觉得轻松。
援非队因为航班原因,推迟了三天出发,沈易清出院刚好能赶上。
领队原本批准沈易清在国内养好身体再过去,但沈易清坚持要去。
“我年轻,身体好得很,不能拖队伍后腿。”
但出发这天,同行的伙伴还是细心照顾他,帮他拿了所有的行李,还花钱帮他办了提前登机。
“这是当地的电话卡,飞机落地了我们用这个号码联系。”
领队把电话卡递给沈易清,正要提醒沈易清可以保留双卡,沈易清已经把原来的电话卡扔进了垃圾桶。
“你这孩子,你不和国内的亲友联系了吗?”
沈易清摇摇头,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京城。
许明珠,此生不复相见了。
在回家的路上,许明珠驾车时差点与绿化带相撞。
“明珠,你最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?连陪我看电影的事都忘了!”
“今天感觉有点疲惫,你找乐嘉一起去吧。”许明珠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。
她内心的焦虑感愈发强烈。
沈易清这些天异常地没有发来任何消息。
由于不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,她不敢告诉沈易清她怀孕了,自然流产的事也未提及。
回到家后,许明珠犹豫着是否要主动联系沈易清,谢遥却缠着她要学写毛笔字。
许明珠无奈地说:“易清有毛笔,我去他书房找找。”
这间书房平时都是沈易清在使用,她推开门,却被空空如也的房间吓了一跳。
“他以前好像放了很多书,可能搬到学校去了。”
但随着她越找越觉得不对劲,书柜、抽屉、衣柜,全都空无一物。
许明珠心跳加速,她回到卧室,拉开沈易清的床头柜。
他为她制作了一本相册,以前每晚回家都会翻阅一遍。
许明珠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拉开床头柜,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,文件底部还有她的签名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
许明珠反复检查,终于记起一个月前她替沈易清签过一份安全责任书。
原来他那时就想离婚,还骗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了字。
她心中涌起一股怒火。
虽然她和沈易清结婚是出于无奈,但这四年来他们一直相安无事,而且他们在那方面非常和谐。
她早就打算就这样过下去,等易清毕业,他们再生个孩子。
但眼前的离婚协议书仿佛一巴掌打在她脸上,火辣辣的。
许明珠打开与沈易清的微信聊天窗口:你这是什么意思?
但回应她的只有一个被拉黑的提示符号!
许明珠又尝试打电话,连续三次都是无法接通。
她把协议书揉成一团,扔到一边!
易清毕竟还是个学生,虽然他这段时间表面上表现得很大度,可能还是在吃醋谢遥,才会任性地断绝联系。
许明珠紧握手机,心想周末再约沈易清出来,好好和他解释。
上次约他吃饭,本想告诉他怀孕的事,然后好好过日子。
但谢遥知道后非常难过,甚至想要自杀。
“明珠,我回国那天,我们喝酒后在一间房里过夜,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是我的!如果你就这样和沈易清和好,我也不活了。”
当时情况紧急,她也没来得及和沈易清细说。
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。
知道真相后,易清应该会原谅她吧,毕竟他连那本相册都带走了,肯定对她还有感情。
一份离婚协议书代表不了什么,他们法律上还是夫妻。
大不了她答应易清以后和谢遥保持距离。
正想着,谢遥进来递给她一个文件袋。
“明珠,刚才有人送快递,我帮你签收了。”
许明珠心烦意乱,接过文件袋后随意扔到桌上,但她转念一想,可能是沈易清的东西,她又急忙站起来撕开了文件袋。
“啪嗒”
一个暗红色的小本落在地上,上面清晰地印着“离婚证”!
许明珠像疯了一样,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证件上的名字和钢印,她那冷冽的眼神让谢遥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年轻有为的许明珠总是表现得温文尔雅,谢遥从未见过她脸上露出如此无助的神色。
“明珠,这可能是易清的恶作剧,你对他太宽容了。”
谢遥边说边试图搭住许明珠的手臂:
“易清这种没受过挫折的大学生,就喜欢搞事,你冷他几天就好了,下午陪我去买毛笔怎么样?”
他话音未落,许明珠就冷眼一瞪,将他推开。
“对不起,我已经结婚了,你要是寂寞可以找别人。”
说完,许明珠连外套都没披上,就抓起车钥匙冲出了门。
谢遥困惑地望着许明珠离去的背影,她从未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过他。
“凭什么!”
谢遥好看的眉毛挑了起来,显得刻薄,明明许明珠和沈易清的婚姻是被她父母强迫的,离婚了难道她不应该感到高兴吗?
许明珠一脚油门踩到底,开到了京城大学的门口,这才感到迷茫。
她和沈易清结婚四年,只知道他在这所学校读书,却对他的专业和班级一无所知。
作为妻子,她实在是不称职。
许明珠苦笑着,无奈之下给许教授打了个电话。
“爸,你知道怎么在学校找到易清吗?”
“怎么了?你和易清吵架了?怪不得他上次一个人来看我时心事重重。”
原来他这段时间还去拜访过长辈,可能是觉得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。
想到沈易清无助的样子,许明珠心里酸溜溜的。
“没有,我就是想给他个惊喜,接他出去吃饭。”
许明珠没有提离婚证的事,毕竟易清那么爱她。
以前她只是随口说了句南方口音很土,易清就硬是练出了一口标准的京腔。
这次,他只是因为谢遥的出现而闹了点小脾气,等她找到他,所有的误会都会烟消云散,他们自然会重归于好。
许明珠在心里排练着与沈易清见面后要说的话,但当她到达许教授提供的宿舍楼时,却发现那一层已经空无一人。
“这里的学生都毕业了,搬走了,你是他家人,你不知道吗?”宿管看着可疑的许明珠,几句话就把她打发走了。
她不知所措,在楼下随便拉住一个人就问:“你好,你认识沈易清吗?”
但大多数人看到她失神的样子都避之不及。
天色渐暗时,终于有个男生没有把她当成疯子,回答了她的问题:“你是易清什么人?”
“我是他姐姐。”
许明珠没有说实话。他们之前选择隐婚,就是为了不让沈易清在学校遇到不必要的麻烦。
没想到听到她的说法,那男生立刻义愤填膺地说:
“你作为他姐姐,怎么现在才来找他?”
“他出什么事了吗?”
“他前几天出了车祸,还做了肿瘤手术,你不知道吗?”
“癌症?”
一听到这个词,许明珠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。
“他似乎遭遇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坏女人,那个女人不仅对患病的易清不闻不问,就连易清那天车祸躺在大街上,内脏出血,坏女人也没来看望过他一次。”
男生愤怒地指责着,许明珠只感觉他每一句话都像是耳光打在她脸上。
许明珠脑海中浮现出在医院遇到沈易清的场景,他那时脸色就不太好,但她在做什么?她在和谢遥一起做产检!
而那天易清倒在地上,她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,就急忙去阻止谢遥自杀。
他遭遇车祸、患胃癌,她竟然一无所知!
许明珠的心揪成了一团,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两巴掌。
“同学,你知道易清住哪家医院吗?我想去看看他。”
许明珠心中带着最后的希望,她会好好照顾易清,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他去找谢遥,只要他愿意原谅她。
但那个男生表情遗憾:“你来得太迟了,易清早就出院了,他参加了援非项目,现在应该已经到非洲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许明珠心中最后一根弦,终于断裂。
许明珠疯了一样动用所有关系,找到了学校援非项目的负责人,她不顾助理的阻拦,半夜上门。
“我要捐款!给你们医疗队捐三百万不,一千万!”
许明珠双眼通红:“唯一的条件是,你带我到医疗队现在的地方!”
她从未意识到,沈易清在她心中有这么重要的位置。
她甚至不敢想象,如果再也见不到沈易清,未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。
许明珠的金钱力量很快见效,预付款一打出去,项目负责人很快就为她安排了领队和航班。
领队说沈易清驻扎的地方是非洲几内亚的一个小镇,到那里不仅需要二十小时的飞行,还要坐好几小时的当地土大巴。
将近一天一夜的旅程,许明珠几乎没有合眼,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见到沈易清,向他道歉,然后带他回家。
刚一到医疗队的基地,许明珠连包都没放下,就急忙问:“易清呢?沈易清呢?”
接待的是一位老医生,他慢悠悠地说:“我们接到通知太晚,小何一大早已经出发去附近村庄的部落义诊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,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。
“张领队!出大事了!桥路塌了,我们义诊的车被埋在废墟里,几位医生现在生死未卜!”
“你说什么?!”许明珠抓住那人的肩膀,“易清在不在车里?”
那人被许明珠疯狂的样子吓到:“沈医生吗?他在。”
听到肯定的回答,许明珠的身体晃了晃,差点站不稳。
她尽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,问清楚方向后立刻冲出门去。
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,领队已经提前向许明珠透露,非洲这几个月正逢雨季,自然灾害频发。
他建议许明珠稍后再行,但许明珠坚决不答应。
得知沈易清的行踪后,她怎肯多等一刻。
她以前太不敏感,当易清向她展示热烈的情感时,她视若无睹,结果让易清心灰意冷。
结果导致沈易清连患胃癌这样的大事都瞒着她!
她已在心里发誓,一旦找到沈易清,要加倍补偿他,但现实却如此残酷,一到达就听闻沈易清遭遇不幸的消息。
许明珠赶到崩塌的路段时,天色已晚,搜救人员头戴矿灯,在废墟中焦急地穿梭。
许明珠听不懂当地话,只能跟随救援队伍在废墟中挖掘。
她没有挖掘工具,只能用手挖掘砖块和泥土,粗糙的沙石很快让她的双手布满伤痕。
但许明珠不敢停歇,她一想到沈易清可能被埋在这废墟之下,挖掘的速度越来越快,好像这样能增加沈易清生存的机会。
随着天色越来越暗,许明珠的双手已经血迹斑斑,但她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和身体的疼痛。
她的脑海中,沈易清的面容像电影一样不断回放。
原来这四年来,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铭记在心,原来他早已悄悄占据了她的心。
然而,她明白得太迟,是她亲手推开了最爱的人。
沉浸在悲伤中的许明珠,没有注意到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疗人员从她身边走过,其中一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沈易清。
“沈医生,那边好像有个华人面孔一直在帮忙挖掘,我刚才路过时,好像还听到她在喊你的名字,是你认识的人吗?”
沈易清听到这话,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去,光线太暗,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。
虽然那高瘦的身影立刻让他想到了许明珠。
但沈易清还是对刚才说话的队员摇了摇头:“不会的,我在这儿没有熟人。”
然后,他叹了口气:“看这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,大概是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至亲,真是个可怜人。”
说完,沈易清立刻走进了临时搭建的救援帐篷,开始对从废墟中救出的伤员进行救治。
说起来也惊险,他今天差点就被埋在废墟下了。
他们医疗队的义诊车原本要经过这段路返回,但他们在路上接到了老队长的电话。
老队长说医疗队收到了一笔可观的捐款,捐款人要来基地考察。
捐款对医疗队来说至关重要,队员们都很重视,接到电话后就想抄近路回基地,这才避开了这次路上的塌方。
但这次灾害范围太大,遇难者众多,沈易清他们也顾不上基地的事务,就近赶来参与救援。
当地的医疗条件本就不佳,人手严重不足。
面对这样大规模的意外灾害,沈易清他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,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,直到天快亮,才得以稍作休息。
沈易清跟着队友一起去物资处领取食物。
“你好,一份面包,一瓶矿泉水。”
沈易清用他刚学会的生硬当地语言和发放物资的人交流。
在废墟的另一侧,几乎累到快要虚脱的许明珠听到这个声音,她布满血丝的双眼立刻睁大。
她顺着声音望去,那张一夜之间在她脑海中出现无数次的面孔,突然间出现在她眼前。
“易清!”
沈易清的额头突突地跳个不停,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累过头了,出现了幻听。
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,没想到突然间就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,那股强烈的泥土味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。
“易清,你没事真是太好了。”
许明珠的声音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。
沈易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,仿佛又被带回了那段没有回应的绝望时光。
“放开我!”
沈易清试图推开许明珠,但她抱得太紧,沈易清的挣扎引起了身后队友辛星的注意。
辛星走上前来,强行将许明珠推开,把沈易清护在了自己的身后。
“你没事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