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电影版《长安的荔枝》尾声,荔枝使李善德(大鹏 饰)策马飞奔,一路穿行过长安城的万家灯火,怀里揣着从岭南运来的荔枝,身后背着给夫人带的酿酒的木棉花。装木棉花的背包突然开了个口子,火红的木棉花被飞驰的骏马一路甩在李善德的身后。
这个镜头被不少人评价为“一镜封神”,它用电影语言具象了诗人杜牧《过华清宫绝句三首·其一》中的那句诗词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”,为李善德的社畜人生涂上了一抹浪漫主义的色彩。影片上映四天后收获超2亿票房,豆瓣开分7.7。
社畜的荔枝
这个夏天,最火的水果毋庸置疑是“荔枝”。
由马伯庸原作《长安的荔枝》改编的剧集和电影前后脚与观众见面,原小说的豆瓣评分是8.5,有人评价这本书是“荔枝看见了唐朝盛世下的蚁穴,有人从文学历史地理知识等方面剖析解读……口碑好的原作往往面临更高的改编难度,如何将唐朝社畜李善德的故事搬上大银幕?大鹏戏里戏外都圆满完成了“任务”。
原小说讲述了大唐天宝十四年,长安城的小吏李善德突然接到一个任务:要在贵妃诞日之前,从岭南运来新鲜荔枝。荔枝“一日色变,两日香变,三日味变”,而岭南距长安五千余里,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可为了家人,李善德决心放手一搏:“就算失败,我也想知道,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。”
看似是一个由贵妃吃荔枝延展出来的南枝北调故事,其实是马伯庸对现代职场社畜命运的书。在大鹏的故事里,李善德是一个类似今天京漂沪漂的角色,考公进入国子监之后一心为民服务,做个好官。他精通算学,也因此让荔枝转运这件事落地现实,并在杨贵妃寿辰当天把来自岭南的鲜荔枝摆在了宴席上;他不懂职场人情世故,也因此背上了悲催“荔枝使”的锅。
现在看来,“荔枝”对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有其深意。对像李善德一样的人来说,它是烫手的山芋,也是人生的转折点;对宦官鱼朝恩(常远 饰)来说,它对下是一个人情对上是邀功的一招好棋,同时也是能平衡右相的势力;对右相来说,它是不必自己费心费力就能博取皇上和贵妃信任的妙法;对皇上来说,它是用来向心上人表达爱意和炫耀能力的物件……而对每一个为荔枝转运真出力的“李善德们”来说,它是鱼肉百姓的证据,是一个朝代衰败的助推器。
抓住原作精髓奠定高立意的同时,大鹏依旧用自己擅长的喜剧方式加持了影片的可看性,片中不乏令人捧腹的桥段。比如李善德得知自己成为荔枝使后要轻生,好友杜少陵(张若昀 饰)特意赶来却不着急劝阻,而是先送上李夫人(杨幂 饰)对他夜不归宿的惩罚:一记耳光。
比如一些幽默诙谐的台词调侃,李善德与苏谅(白客 饰)之间的互动;甚至是荔枝园里侗族人的日常,和脱口秀演员的加入。诙谐的职场喜剧更显出荔枝转运的荒唐,以及民不聊生的疾苦。
因此,“长安的荔枝”不仅是社畜的荔枝,也是每个普通人的生活写照,是疲于生活的人保持的希望。
长安的群像
精准还原原作故事之外,电影版《长安的荔枝》另一个看点是对主要角色的选择和对群像的勾勒。首当其冲是主角李善德,导演大鹏选择亲自上阵,将这个天降大锅于算人的底层官员演绎得惟妙惟肖。
影片中的李善德有不少令人动容的高光时刻,而最能彰显人物底色的是运荔枝的队伍在悬崖处遭遇伏击时,他拼死保全最后一瓮荔枝,在目睹伙伴们惨死刀下时骑马越过火堆冲向长安。
这个社畜身上有着极为复杂的人性冲突,他善良仗义有能力但都不多,他对林邑奴(刘俊谦 饰)的态度看得出在他心里人人平等,但关键时刻还是让对方丧了命;他对苏谅仗义,通关文碟说给就给却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;他对妻子玉婷(杨幂饰演)和侗女阿僮(庄达菲 饰)的担当与竭尽全力;他是名算科出身,能解决岭南向长安运鲜荔枝的大难题,却无法在不同部门官员之间转圜还最终被右相(刘德华饰演)打得头破血流。
片中还有个让人特别眼前一亮的角色是商人苏谅。这个角色在电影里成了不善于经商的年轻人,富商家的第二个儿子。从他夏天囤火药能看出来这人确实在经商方面没啥天赋,加上他有算计但不多,心地善良乐于助人,也因此和李善德成为朋友,并在荔枝转运出现转机的时刻被朋友“背叛”。电影中的苏谅最终在波斯发迹,算是导演给这个角色的一个好结局。
此外,片中对于长安官员和岭南荔枝园两部分的群像塑造也十分出彩。一场李善德签署转运文件的戏,来自五湖四海的口音遍布朝堂,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性:善于踢皮球。岭南荔枝园的侗人们则不同,口音统一,淳朴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。一北一南,一朝堂一民间,两组群像对照完整了唐朝的生活全景。
从一个职场喜剧,到一曲时代悲歌。几经波折,一盘新鲜的荔枝从岭南翻山越岭来到长安,被置于冰盘上,摆在贵妃的面前。右相邀功,贵妃意欲尝尝鲜,皇上一句话打断了她,最终她有没有吃到荔枝无人知晓,而右相告诉几乎为了运送荔枝送命的李善德:我尝了一颗,味道就那样。
原本运鲜荔枝是大功一件,结果皇上的赏赐只是保住了李善德的性命,最终他和家人被发配至岭南,终日种荔枝修建荔枝园,有吃不完的鲜荔枝,也逃过了长安的政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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